年底的时候,也想找个有高山悬崖大海的地方坐着边喝茶边写年终总结啊。所以坐在这里,其他人都在边喝酒边聊天,只有我打开笔记本开始劈劈啪啪敲起来。
年初心里打的小算盘,只有自己知道。但是还好完成了不多一些,要不望着这样的景色,就该羞愧地跳下去了。去年十二月底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果只做重要的事情,而自己活得一塌糊涂总有些不对,才想起来,从二十一岁到现在,我是什么成色一点都没变。那个胖胖的自负的不知检点的毫无自制力的放纵的小男孩从来没死去过,他在这具基因不良的肉体里面活得可欢实了。
就算从来没想过长大,但是没有自制力也挺糟糕的,就跟那些从我的餐篮里偷薯条的小喜鹊似的,早早地肝硬化是说定的事。
那么,今年最大的进步,或许就是用这具基因不良的肉体和仅仅比平常人好一点的智力管住了他。
所以,其他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11700,是今年跑的英里数。
去了CVPR,和好多人整夜整夜的聊天。
发布了ccv的0.5。
还有Facebook的1234567。
终于能把每个月订的杂志和Email给看完了。
读完了7、8本书。
第一次跑完了马拉松,然后是50K。
管住了冬天的季节性抑郁。
把烤Fred’s练到了炉火纯青。
重新拾起了GPGPU Programming。
认识了一些好有趣的新朋友和导师。
三年前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一个教授跟我说,你或许现在觉得大学里要做的事情千头百绪,以为等到工作就好了;可是到工作之后,才发现每天要完成的事情更多,只能安慰自己说等到公司被收购了就好了;可是到公司被收购了之后,又会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完成。从现在开始,需要你去完成的事只会越来越多,不过幸好你也会发现,原来再多的事情,都能处理得过来。
想到这些话和Grimshaw,突然觉得惭愧了起来,原来我也并没有做太多的事,瓶子里的那个小人,他没有多努力啊。就在这样的遗憾中,开始期待明年。
When I told Paul that I was way over-paid, I meant it. No matter how genetically-defected my physical is, or mere above average intelligence I have, everything I possessed is derived from public common. I need to do whatever I can to contribute back, and anything I got as extra, are the display of how serendipitous I am. There is no God in my world, but I am thankful before every meal.
总说要抽时间写身边的人,但是时间总在作对。或是太懒,或是写到一半就分了神,结果到现在,一篇也没有交出来。
今早父亲发邮件说舅公去世了,反而觉得意外,以至于再发邮件去确认的确是舅公。知道之后一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
从小其实是挺闹腾不听话,所以也没少挨过打。92年姥爷去世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僵僵地就在那不动了。伸手过去抓,下午还握着暖暖的大手,变得冰凉。那时候极度恐慌,不是对死亡害怕,而是对未知恐惧。后来也见多了断胳膊断腿的事故和血,但是那双冷冰冰的手一直在记忆中,让人心慌。
可是舅公不一样,他是那种一直让我安心觉得不会死去的静止坐标。小时候父母嫌我太吵闹,就扔到舅公家学写字。舅公写得一手漂亮的柳体,我们都不临字帖,而是临舅公写的字。开始临三字经,后来又临增广、千字文。现在看来都是些无甚营养的糟粕,当时却临得、背得、崇拜得很起劲。而舅公那秀气的字体,也跟着印在了脑海里。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仍然能记得个四五八七六。
和他的字相比,舅公实在是长得太不相称了。又高又壮,一副大嗓门,说话直接了当。七八十岁了夏天还光着个膀子坐在院子里乘凉,露出一身的壮膘。别看我是一干这干那不安分的胖子,站在舅公身边,就是一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高壮的汉子,在舅婆生病起不来之后,细致地照顾了她五六年直到去世。或许两个人一起生活太久了,什么也都不算什么了,总之对于一直都一个人生活的我来说,复杂得难以想象。
父亲最后告诉我,舅公去世得很安然,因为肺癌来得很快,有症状已经是晚期,没受什么痛苦。可是我想,舅公也应该是安然地面对死亡的,因为七十年前,当他弟弟在战乱中无意义地被打死之后,是十几岁的他兀自找了一块地挖坑把弟弟的尸体埋上,然后继续上路的。
从92年到现在,二十一年了,原来我还是没办法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