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89年6月4日之前，几乎所有的学生和知识分子都不相信政党控制的军队会对他们开枪的。即使在中共内部的一些人，在两个月前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近几次群体性事件出动武警、特警已成常态，对群众开枪屡见不鲜。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民众为并非生与死的选择上街头是很难的。而只对少部分人进行生死选择已经成为该政党威吓民众的重要手段，所谓的“鼓动群众斗群众”。在这种情况下，提前走上街头，鼓动政权更迭是意识到当前政党这一特性的民众的必然选择。

唯一的问题在于，大部分持此观点的知识分子和民众没有掌握军队，而在现代化战争中，一名训练合格的特种兵足可以对抗数以百计的持冷武器的民众。这种数量对比使得拥有3000万常备军的北京在和民众的对抗中具有绝对优势。然而，当权者只把士兵当炮灰，我们却知道每一个士兵都有自己的家庭、情人和朋友，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可以肆意拿来计算得失的工具。

在改革开放以前，中国每年都有大量的壮年人口死亡。这些死亡，造成在那个时代出生的孩子双亲不在的比例相当高。同样的，在49年后，90年代以前，中国拥有最为严密的人口管理体系，从出生到死亡，都能够凭借各种各样的证明循迹，每个人都是“体制内”的人，缺一张证明便可以将你驱逐到“体制外”，无异于等死。

因此，虽然花了很多时间，我感觉到仍然可以理解1989年那些对着连冷兵器都没准备的民众开枪的动机。本来去当兵，就是因为家庭有困难或者想有更好的出路，如果因为不服从命令，被开除到了“体制外”，那么一切都没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而开除到“体制外”的不确定性是如此可怕。另一方面，由于命令链仍然能够有效传达，士兵的罪恶感通过这种命令传达得到了极大的减轻。他们有着这样的心理暗示：这不是我的责任，而是“那个叫我开枪的人”的责任。

然而，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的区别。大部分普通士兵退伍后是一次性的发钱，自由择业；而军官如果退休也只是到地方享受同级别待遇。他们失去了“体制”的枷锁，而获得了拥抱新世界的权利。失去了枷锁的他们让我们能够抛开过去，拥抱他们。

如果你身边有军队的朋友，无论是普通士兵也好，军官也好，请教他们上网，教他们学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有机会，请带他们去国外走一走，看一看。他们训练或许很辛苦，多打打电话，告诉他们一些网上的奇闻轶事。如果他们的家庭本来不好，那么多花点时间，花点闲钱照顾一下他们的父母，如同照顾自己的父母就行。

在某一天，我们或许要走上街头，那时候，带着热武器站在我们面前的将是我们素未谋面的其他朋友的朋友，而他们清楚的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一道清楚的选择题：是等待那0.001%的机会能够坐在民众头上作威作福，还是和妻儿父亲朋友一起享受富足的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我们知道并相信，站在对面的朋友不是体制的工具，他们是有血肉的人，能够自己做出理性的回答。（当然，我们还得先一步破坏命令链，让决定成为真正的，我们的朋友自己的决定）